编者按:值此建党一百周年之际,上外推出“百名党员讲述百个上外故事”,讲述与新中国同龄的上海外国语大学牢记初心使命,赓续红色基因,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发展历程;讲述一代代上外人传承学校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忠诚奉献的报国精神、勤勉严谨的治学精神、与时俱进的改革精神、面向世界的开放精神,立德树人、接续奋斗的生动故事,号召师生党员明理以悟道,增信以强智,崇德以修身,立行以报国。
朱纯,曾用名朱光祖。中共党员,副研究员。1923年生,湖南省汝城县人。上海市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上海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副会长。1942年,进入黄埔军校防空学校;1943年,经重庆转赴贵阳防校;军校毕业后,于重庆高炮45团担任少尉排长,后被征调至铜梁空军入伍生总队任少尉教练班长,又随高炮45团迁往南京;1947年,进入联勤干训班任中尉科员,直至1948年年终停办。朱纯多次放弃前往台湾的机会,决心留在大陆。1949年初,入《天行报》任记者,后于《西湖报》任采访科长。
1949年终,考入上海俄文学校(今上海外国语大学),以学生代表身份前往南京解放军军事学院交流学习,毕业后留校。在校41年间历任助教、讲师、副研究员,教学研究方向为俄语和电化教学,见证上外电教发展之路。1990年12月于上外退休,退休前参加上海市黄埔军校同学会,后历任理事、副会长、会长。
著有《外语教学心理学》(1994年出版,至今已再版近20次),翻译《第二次世界大战》,与人合著《教学设计》《电教教材制作》等。
博物君子,硕学通儒:从俄专校友到前沿师者
1949年,报纸上一则《上海俄文学校招生简章》将朱纯的大半辈子与上外相连。回忆起入学考试,朱纯对主考官推崇备至,她正是陈毅市长夫人张茜女士。临近考试结束,张茜女士问考生们:“用俄语参加考试的人,如不能录取中级班,是否愿意读初级班?”朱纯随即在考卷上挥笔写下——“愿读初级班”。
那时候的张茜女士27岁,也在这里学俄语。校长姜椿芳的翻译课,她从未缺席。朱纯敬佩她的端庄与谦逊:“作为市长夫人,之后又是外交部长夫人,她没有一点高官夫人的架子。和其他同学一样,穿着列宁装。”
1949年12月《解放日报》刊登一期学生名单
不久后报上发榜,朱纯的名字赫然在初级班之列。此后入学、毕业、留校担任助教、讲师、副研究员,四十余年间,朱纯见证了学校从单语种到多语种、从多学科到“多语种+”的蓬勃发展。
四十余年,风云入壮怀。“1949年的学校尚是一穷二白,老师们上课大多是自己编写教材。最早流行的是姜椿芳编著的《贺青读本》。他是真正的学者。”
还是学生的朱纯不仅将精力放在课堂上、课本中,他还走出课堂,用双脚走出一条建设之路。1950年冬,南京解放军军事学院院长刘伯承专程来到学校听课,请学校选派教师和学员以“参干”的形式到该院工作学习。通知一发出,朱纯最先报名,表示愿意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参加国防建设。短短三天内,报名学员就有292名,约占学员总数的84%。最后,朱纯如愿前往南京,考察解放军军事学院教学活动开展情况。这一段经历令他收获颇丰。
朱纯的毕业证书
俄语学成后,朱纯留校任教,著书立说。他建立了教学法教研室以满足学校办师范班的需求。在苏联专家的帮助下,和朱纯同一批的教研室成员自己研读教材,再将所学教给师范生。
除了教学法课之外,青年教师朱纯还带领学生进行教学实习,到交大、女子八中等学校去上课,进行讲评,检验教学成果。他将自己亲身的教学经验与教学法相融合,培养了一批批俄语人才,他们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在朱老师的精心培育下,涌现了一批批优秀教师,他们传承着为人师表的风采魅力,上外精神生生不息。
朱纯总结自身丰富的教学经验,亲自编导了多部外语多媒教材,撰写了《外语多媒教学法与多媒教材》《学校电视在外语教学中的作用》等科研文章。他还参与编写《教学设计的基本原理与方法》一书,重点介绍了教学系统设计的相关内容。让朱老最满意的《外语教学心理学》一书,自1994年9月第一次出版以来,至今已再版近20次,有的师范院校至今仍采用其作为外语教学法的参考教材。“每一次再版都会收到样书,”朱老夫人指着从书房拿出来的厚厚一摞书说。
朱老从一摞书中抽出一本,摩挲着书的封面,坚持要将书籍赠与上外学子。
翻开封面,扉页上还有寄书人的亲笔题字。
苍松翠柏,初心未改:32年入党路
50年代的上外学习生活多姿多彩,青葱明朗。朱纯对外语学习满怀热忱,与此同时,他还参加歌咏队、话剧团,擅长谱曲、唱歌和演戏,是当时学生会主席的有力竞争者。当时还有一位候选人,是来自同济大学的胡孟浩。
“选举时,正好有位代表邵洁缺席未选成。后邵洁到场,由她确定我和胡孟浩谁来担任主席。她不假思索地指向了胡孟浩。”
尽管竞选学生会主席未能如愿,朱纯也并没有丧失服务群众的热情。1950年初思想改造一结束,他就表达了入党意愿。到1952年,工作初步稳定,朱纯提交了第一份“入党申请报告”。当时,党组织指定沈毅同志为他的联络人,虽未及时同意朱纯的入党申请,但之后每逢重大活动或学习结束,他便一次次提出入党请求。
1982年9月,党组织收到朱纯的《我为什么申请入党?》。两年后,朱纯在支部大会上宣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整整32年,这是党组织对我的教育和考验。几十年来,在人民的学府里,永远有一颗感恩的心在我胸中跃动。一批批年轻的外语学子从身边经过,我为他们的成就而欣喜祝福。”朱纯感慨地说。
作为资深俄语学者,他参与了《世界反法西斯文学书系·苏联卷》《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俄罗斯作家尤·邦达列夫著作《热的雪》等著作的翻译工作。翻开82年版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泛黄的书页以及因时常翻阅而磨损的页边述说着这段沉重的历史,手中的分量又重了几分。直到现在,朱老依旧保持着阅读俄文书籍的习惯。
除语言专长外,朱纯在上外教学过程中摸索开创了电化教学,主要使用录音、广播等电教设备辅助学生的语言学习。“当时我搞电化教学有一些基础,电教馆邀请我去工作,”朱老回忆说。最初的试点语言是俄语,随着技术逐渐成熟而后推广至其它语种的教学工作中。
当时的电教视听说教室里,每个座位都配有七个耳机插孔,每一个插孔播放不同的语言。晚上电化教室开放,学生们比肩接踵,“阶梯教室挤满了人”。
彼时,正值上海高校扩大招生,加强教育教学复苏之际,然而各个高校都缺教师、缺设备,想要增加学生数量的同时,也要保证教学质量,更需教学设备。时任校党委书记的韩宗琦带领采购组赴香港为上海各高校采购教学设备。而当录音机等设备走进上外课堂,朱纯等人努力将其教学作用发挥到极致,为上外电化教学做出了贡献,也见证了上海高校教育改革之路。
朱纯在上外离退休教职工联欢会上演唱
不久前,朱纯度过了自己的98岁生日。家中客厅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五六年前他应邀参加黄浦同学会时的献唱照片,他喜欢其乐融融的氛围,依然把唱歌当成人生的一大爱好。他书桌上的三四种期刊不断更新,杂志内容囊括历史的豪迈,名士的追惜,城市的荣耀,彰显着文化的厚重。
回忆起1949年做出留在大陆的决定时,朱纯说他当时就听了一句话:“解放后,人人可上大学”。即使当时黄埔同学将其拖上了火车,他也毅然下车。强烈的求知欲最终让朱纯与上外结缘,共同见证了新中国的成长、外语高等教育的发展、无数人才的涌现。
朱纯老师,赤子之初心,纯净如往昔。当他的双手和年轻人的手紧紧交叠时,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松柏般苍劲和煦的老师,依然是那个写下“愿读初级班”的少年,他从未老去。